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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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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今晚上的煙花實在是太美好了, 美好得連謝瑤的夢裏都還在延續著。

只是晚上的美夢,終究沒有延續到白日。

醒過來後的謝瑤看著早已空了的枕邊,就知道他已經走了, 唯有桌上放著的一串糖葫蘆還在告訴她,昨晚上的一切皆非夢。

談不上失望還是難過,只是習以為常了。

今日本應該到大理寺處理案件的周淮白轉身去了城外。

站在樹底下躊躇不安的謝月蓉在他那天離開後, 就賭氣的決定不理他,除非他親自過來跪下給自己道歉, 可是她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他來道歉, 東宮裏還傳來他最近一直和謝瑤待在一起時, 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謝月蓉見到許久未見的男人步履匆匆地趕來, 頓時蹙起眉尖, 拿喬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怎麽會。”周淮白揚起一貫的溫柔淺笑, “對不起,孤最近一直忙著處理那件少女失蹤案,從而冷落了你, 孤向你道歉好不好。”

“你這個人就嘴上道歉,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一點了吧。”見到他同之前一樣把自己視若珍寶的謝月蓉方才滿意了幾分,又想起他為謝瑤掐著素心脖子而不滿,更不滿他還想要讓素心去向謝瑤道歉。

雖說不是謝瑤推的她,但她敢對她這個未來太子妃出言不遜, 她給點教訓怎麽了, 哪怕是把她打死了都算她命不好,說不定她還得要感激自己的菩薩心腸。

周淮白取出準備好的禮物, 將其遞過去,“不知道這份禮物, 阿月可喜歡。”

隨著錦盒打開,黑金絨布上正放著一支流光溢彩,光彩奪目的紫玉蘭花簪。

紫玉本就難尋,何況是那麽一大塊質地上乘的紫玉,最讓她心動的是送禮的主人把她雕成了自己最愛的,如她一樣品性高潔,淡泊名利的菊花。

謝月蓉壓下唇角的笑意,故作生惱地嗔他一眼,“聞之,你明知道我是那種不喜華服首飾,淡泊名利,人淡如菊的女子,你怎麽還送我那麽貴重的珠寶。”

“對我來說,人生在世,不過一瓢飲一簞食一陋室,又何需華服加身,勞民傷財。”

壓下眼底諷刺的周淮白取出簪子別上她發髻,滿目柔情,“我的阿月,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對我而言,就算這套珠寶在貴重,也比不過你在我心裏的位置重要。”

“你就慣會說些甜言蜜語來哄我。”謝月蓉伸手撫了撫簪子,隨後又憂愁地嘆氣,“阿瑤是不是還在因為我的事情和你生氣,其實我可以去和阿瑤道歉的,只要阿瑤能原諒我,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但我就怕,她對我的誤會太深了。”

“讓出你的太子妃之位給她,你也願意嗎。”周淮白宛如玩笑的一句話,卻讓謝月蓉臉色難看如臨大敵。

眉頭微蹙帶著慍怒,就連音量都不控地拔高,“聞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周淮白壓下嘴角的譏笑,又換上一貫的溫柔笑意,“好啦,我開玩笑的,就算你願意,我也舍不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娶回家,將你珍藏起來,讓所有人都看不見你,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該有多好。”

“那你以後可不能在和我開這種玩笑了,要不然t我會當真的,知道嗎。”謝月蓉得知她是在開玩笑後,瞬間松了一口氣,生怕他真的要自己把太子妃的位置讓出來。

不過轉念一想,怎麽可能,她可是女主,哪裏會有男人不喜歡她,不為她所著迷。

“聞之,我想要盡快嫁給你,想要當你的新娘了。”

“我們的婚禮就要舉辦了,難道你連最後幾天都等不了嗎。”

“嗯,不過我們成婚的消息你告訴阿瑤了嗎。”謝月蓉知他對謝瑤愧疚,但即使是愧疚她也不允許。

因為她的男人心裏只能有她一個女人!

——

謝瑤正滿心期待著等他回來,只是沒有等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反倒是等來了布置東宮的人。

直到這時,謝瑤才知道,還有半個月,就是太子同謝家長女大婚之日。

那麽大的事,為什麽只有她不知道,就像是一個被蒙在鼓裏的笨蛋。

謝瑤想起先前他對自己的甜言蜜語,如今想來只覺得諷刺,更多的是對她的諷刺。

他不過是同謝家人一樣擔心她會來鬧,會破壞他們的婚禮,才會忍著惡心來穩住自己。

你瞧,他多偉大啊。

周淮白洗了澡,又換了一身衣服才回到東宮,待見到滿宮張燈結彩時,心頭一跳的往長樂宮走去,並黑著臉吩咐人把所有的紅綢燈籠都給拆了。

這些刺眼的紅綢燈籠他看見了都嫌惡心,反胃,要是阿瑤看見了是不是更難過。

門剛推開,一個茶盞就迎面朝他砸來。

赤足踩在地上的謝瑤站在滿地砸碎了的花瓶碎片的邊緣,瞳孔赤紅,顯得整個人像只瀕臨絕望的幼獸,咬字是多番咀嚼後混著冰冷的血沫,“殿下不是說以後的皇後只能是我嗎,為什麽你要騙我,為什麽你還要娶謝月蓉!”

“騙子,你騙我!”騙子,他們所有人都是騙子!

周淮白擔心地上的瓷片會傷到她,不顧她的抗拒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抓住的她掙紮的手摁在胸口的位置,神情痛苦,“我娶謝月蓉不是出自我本心,但我可以保證,以後的皇後之位只會是你,好不好,阿瑤。”

謝瑤對上他看似深情,實際上全是自私自利的眼睛,諷刺地勾了勾嘴角,“行啊,只要你不娶謝月蓉我就相信你。”

雙手握拳的周淮白卻心虛的避開了她的質問,幹涸的唇更是只吐出幹巴巴的“對不起。”三個字,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

是她謝瑤不配得到解釋,還是他連最基本的敷衍都不想給她。

謝瑤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好笑,特別的好笑,眼睛盯著他,一字一頓,“你可以娶其她女人,我絕對不會胡攪蠻纏,我還會祝福你們,唯獨謝月蓉不行!”

她做不到把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兒愛意分給其她女人,何況是自己最討厭,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謝月蓉。

“阿瑤,我有我的苦衷,也有不得不娶她的理由,但是我能保證,以後的皇後一定是你好不好。”周淮白知道這樣的他和那種做不出承諾的負心漢沒有任何區別,也知道自己很無恥。

“什麽苦衷,什麽理由,你只不過是和他們一樣都喜歡上了謝月蓉而已!”

“騙子!你們全都是騙子!!!”

“滾!你給我滾啊!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你去和你的謝月蓉相親相愛去,滾啊!”

即使謝瑤在如何哭鬧著阻止,威脅著他要是敢娶謝月蓉她就不要他了,仍是阻擋不了謝月蓉嫁進來的腳步。

嚴肅清冷的東宮,也在今日迎來了真正屬於它的女主人。

對比於整個東宮的喜氣洋洋,長樂宮冷清得像是被打入冷宮多年的妃子,不見半分喜氣,有的只是暮色沈沈的死氣。

今日連頭發都未挽的謝瑤撐著下巴,倚在水榭旁,眼神落寞死寂地望著遠處的藍天,耳邊聽著即使是隔著許多道宮墻都能聽見的鞭炮齊鳴。

忽然很想同人問上一句,“他不是說最喜歡的是我嗎,為什麽還要娶謝月蓉啊,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那麽的善變。”

對於這個問題,棠梨不知道如何解釋。

畢竟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虛無縹緲的愛意,他能在上一秒愛你愛得願與世界為敵,又能在下一秒為了另一個女人持劍架在你脖子上。

擡頭看著藍天的謝瑤也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回答,連她的聲音都變得越發虛無縹緲,像是在在詢問,又像是在呢喃地自言自語,“你說,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那麽好的天,她以前怎麽都沒有發現啊。

也許是以前的自己總有看不完的風景,說不盡的話,才忽略掉了原來藍天也是那麽的美。

“奴婢自小就被家人賣到府裏,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不過。”棠梨忽然笑了,露出嘴邊的兩個小梨渦,“外面的世界應該很美,也很自由。”

棠梨斟酌了一下,又問,“小姐可是想要出宮。”

抿著唇的謝瑤雖然沒有回答,可那雙眼睛裏透露出來的渴望又是那麽的刺眼。

若能翺翔展翅,誰又甘願當一只囚於籠中的金絲雀。

偏她蠢,是只自願跳進鐵籠的麻雀,她連金絲雀都稱不上,最起碼關押金絲雀的可是金籠子。

“大婚的時候,新娘子是不是都得要戴上紅蓋頭,被人八擡大轎著從大門進來啊。”謝瑤聽著熱鬧得連她這個偏僻小院都能聽見的聲音,又想起她入宮那日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孤零零得像是被人那種掃帚掃地出門的場景。

還真是,諷刺得都想要讓她發笑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父母偏心到這樣啊,如果不想養她,為什麽要在謝月蓉沒有回來之前對她那麽好,給她生了無數的奢望。

“我之前見過堂姐成親,她穿的嫁衣是由金線織成的並蒂蓮繡在上面,還鑲有珍珠,連花冠上面都鑲滿了數不盡的珍珠和寶石,可真漂亮啊。”以至於她小時候認為自己長大後了,也能和堂姐一樣好看,成為最漂亮的新娘子。

可事實上她穿著舊衣,在一個下雨的天被一頂小轎擡進了東宮。

不是所謂的正妻,連妾都不是,就是一個可隨手送人的半奴。

謝瑤懷念著從前,自顧自的說下去,“那個時候我見表姐笑得好開心,還問她為什麽高興,她說自己嫁給了自己喜歡的少年郎,還給我抓了一大把糖,告訴我,等我長大以後也能那麽風光的出嫁。”

“那顆糖可真甜,我舍不得把它全部吃完,我把它分了一半給殿下,和他說,等以後我們成婚後也要用這種喜堂,然後我還要穿的嫁衣必須比堂姐的更華貴更好看。”

“小姐你別說了好不好,小姐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棠梨紅著眼睛把她抱在懷裏,哀求道,“他們不配當小姐的家人,他們也不配得到小姐的愛。”

原來自己哭了啊,謝瑤伸手抹了臉頰,冰冰涼涼的是眼淚啊。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難受得不會在哭了呢。

這種感覺,她還真是不喜歡。

以為今日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理所當然被所有人給遺忘的長樂宮的大門忽然被人揣開。

為首的是成了謝家二小姐後,自認為高人一等的素心。

帶著一堆丫鬟婆子,穿金戴銀的素心趾高氣揚的來到正抓了一把魚糧準備餵魚的謝瑤面前,倨傲地擡起下巴,“夭美人,今日是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日子,你怎麽還在這裏。”

“太子妃心善,念著你是她妹妹,你自個到佛堂裏跪一夜就好,就當為太子和太子妃祈福了,要不是太子妃心善,像你這種沒有任何廉恥心的狐媚子就應該直接被拉去浸豬籠。”

“你嚇跑了我的魚。”謝瑤低下頭,看著本來聚集過來的魚全部被嚇跑了,有些生氣。

“不就是幾條臭魚嗎。”素心翻了個白眼,又見自己完全被無視,氣惱的伸手就去推她,“夭美人,本小姐和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你要是不乖乖去佛堂裏跪著,可別怪我不給你臉,直接壓著你去了。”

“你把我的魚嚇跑了t,你拿什麽賠我。”謝瑤好脾氣的又說了一遍。

成為謝家二小姐後的素心還是第一次被人無視和落臉,憤怒得直接搶過她手裏的魚食全部扔進池塘裏,“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直接把夭美人壓去佛堂為太子妃和太子祈福。”

謝瑤的魚食剛被打翻,突然從暗中竄出好幾個暗衛控制了素心和她帶來的人,擡腳往她們膝蓋踹去,膝蓋直接磕到堅硬的地面。

“上一次有人來救你,這一次可不會在有人來救你了。”謝瑤歪了歪頭,對著氣焰囂張的素心露出了清甜的笑,“我剛才說了,你把我的魚嚇跑了,我很生氣。”

素心對上她詭異的笑,直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冷汗直冒的打起哆嗦,“你,你想要做什麽!我現在可是謝家的二小姐,還是太子妃的妹妹!”

笑吟吟著的謝瑤彎下身,從她滿頭招搖的發簪裏抽出一支金簪,隨後毫不猶豫的劃爛她的臉,“一個奴才就算是偷穿上了主人的衣服也是奴才,你放心,我想到你之前送我的那些大禮,我一定要好好的報答你。”

臉頰被金簪劃破的素心簡直是要氣瘋了,更多的害怕後的無能狂怒,“你們這群奴才還不快點給本小姐抓住她,要不然等我就去向姐姐和太子姐夫告狀,要你們好看。”

“哦,去啊。”謝瑤懶洋洋地掀著眼皮,手上金簪又一個用力紮進她的眼球,“正好今日是謝月蓉和太子的大婚,你說她們能讓你進去嗎。”

棠梨就在旁邊冷眼瞧著,一點都不為她可憐,只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直到夜幕來臨,把帕子遞過去的棠梨踹了腳死得不能再死的女人,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小姐,她死了。”

謝瑤接過棠梨遞來的帕子,雲淡風輕得毫不在意,“把她的頭割下,晚上拿去送給謝夫人,就說………”

謝瑤歪了歪頭,笑得天真又無害,“就說這是東宮裏的夭美人送給他們的禮物,希望他們會喜歡,畢竟她們的女兒大婚,自己身為前謝家人理應要送一份禮物給他們。”

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喜歡自己送的驚喜?

“晚些時候,你派人去告訴殿下,就說夭美人忽然犯了心疾,需要殿下過來一趟。”躺回美人搖椅上的謝瑤拈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裏,嚼了嚼,“記住,說得越嚴重越好。”

都說她是壞人了,壞人怎麽能不破壞掉他們郎情妾意的洞房花燭。

她都沒有擁有過的洞房花燭,憑什麽謝月蓉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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